曹溶《采山亭雨坐賦四十韻》
星期老年翁過采山亭雨坐賦四十韻請正。
南極迎曦緩,中星正夏同。一廬灰劫剩,萬卷蠹香融。圭組曾相忤,蓴鱸本自崇。隱滋離索憾,病減琢磨功。稽古三長失,投時五技窮。舌常論將相,跡未滿衡嵩。伴總邀唐勒,譏寧免陸通。啟關驚俊傑,敷席走兒童。遂肯淹綦履,翻成狎鳥蟲。不知何歲月,頻見此昬濛。硯冷苔侵几,庭荒鶴避籠。梅蒸先釀濕,竹醉各含風。下拜求祠石,忘言倚井桐。暑陰拋雨箑,晝永密蓮筩。燒麥修農俗,持樽問義叢。沾唇非宿醖,掩豆止新菘。儉首懲多慾,才尤契屢空。逢壬儲屋漏,去乙刴春葱。肥遯安天道,狂歌寄我躬。吉惟占不速,知足感無恫。進退謀傾否,艱貞賴擊蒙。貴遊方衮衮,旅夢莫匆匆。負弩專賓席,停車接梵宮。政碑開海右,文藪潤江東。豈意偕焦贑,勤來訪葛洪。放懷耽藉草,回首憶分𨣒。演象乾當愓,吹笙雅漸終。烈飇填宇宙,仙露老金銅。獻捷聊騰奏,憂民孰效忠。雹迷雲內黑,燧偃夜郎紅。潦切禾苗朽,山疑戰骨豐。泉刀翔赤芾,弟子錫彤弓。幸爾存餘地,奚煩恩乃公。近郊津灧瀲,幽築境玲瓏。閣窅棲輕蜨,琴寒送遠鴻。閭閻歡易續,塵𡏖慎交攻。欲出晴難料,為嬉槖未充。且乘浮蟻興,竊比祝雞翁。弛帶刪苛禮,傾筐驗坦衷。已辭禽尚累,隨處得崆峒。弟溶稿。 鈐印:倦圃、曹溶私印、潔躬 鑑藏印:子有長壽、徐琢借觀
堕驢行為
弟曹溶。 鈐印:曹溶私印、潔躬 鑑藏印:老而好學、子有長壽
星期老年翁堕驢後
癸亥六月之閏下澣日,弟曹溶稿。 鈐印:曹溶私印、潔躬 鑑藏印:癸亥、徐琢借觀
按:此詩收於曹溶《靜惕堂詩集》卷七,題為〈采山亭雨坐同星期賦四十韻〉
賞析
此手卷是寫給同年的老朋友的詩稿,他的書法外觀秀美似學董其昌楷書,類顏體多寶塔或一部份唐人寫經的風格。但有一股鲠硬的柳公權楷書味,澀澀挺挺的,又有一種自信而貼當的風神,也像明代二沈三宋的楷行書,不過較少流利艷亮的表現,有些樸實的古媚之趣,這种書風,一般學二王流美的人,較不能得到高的解析感應與好評,而要用喝苦茶的品味方式,來進入曹溶的筆墨境界,從他采山亭雨坐詩「一廬灰劫剩,萬卷蠹香融」、「硯冷苔侵几、庭荒鶴避籠」的詩境美感營造,也可佐證他的書法旨趣:「啟關驚俊傑,敷席走兒童」、「獻捷聊騰奏,憂民孰效忠」、「潦切禾苗朽、山疑戰骨豐」更留下明末清初二臣的生活時事思感之一斑。
以詩文與書法結合,來表達一時的生命情感起伏,是漢字文化的深邃雅美特質,而自孔子以來即云:一不學詩,無以言」,所謂詩禮傳家,書香世家,是古漢族,對人民、家庭教養的基本格調要求,且千年愈盛,因此漢詩文史識不佳者,對書法的品賞,必流於皮相形式資料之經营,而較一種晤對知交的神趣,因此詩功、博識、情理辨證,是研習品賞漢文書藝者,當下的日課。(張建富)
解題
基金會所藏作品〈星期過采山亭雨坐賦四十韻〉,「采山亭」即倦圃一景,據金埴《不下帶編》記載,王鐸曾為「采山亭」題額。「星期」應指葉燮(1627-1703),字星期,號己畦,嘉興人,清初詩論家,晚年定居江蘇吳江之橫山,世稱橫山先生。
曹溶以長篇五言排律,向好友訴說歸返園林的心境,中有園居環境的描述:「近郊津澰灔,幽築境玲瓏」,仕隱之際的選擇:「圭組曾相忤,蓴鱸本自崇」,更有不問塵世得失榮辱的安然:「肥遯安天道,狂歌寄我躬」,流露深沉省顧與自我掩抑的風格。後續二首〈墮驢行〉皆為葉燮騎驢出遊山水卻不慎墮驢而作,嬉笑間蘊含感慨。(曹淑娟教授)
此手卷是寫給同年的老朋友的詩稿,他的書法外觀秀美似學董其昌楷書,類顏體多寶塔或一部份唐人寫經的風格。但有一股鲠硬的柳公權楷書味,澀澀挺挺的,又有一種自信而貼當的風神,也像明代二沈三宋的楷行書,不過較少流利艷亮的表現,有些樸實的古媚之趣,這种書風,一般學二王流美的人,較不能得到高的解析感應與好評,而要用喝苦茶的品味方式,來進入曹溶的筆墨境界,從他采山亭雨坐詩「一廬灰劫剩,萬卷蠹香融」、「硯冷苔侵几、庭荒鶴避籠」的詩境美感營造,也可佐證他的書法旨趣:「啟關驚俊傑,敷席走兒童」、「獻捷聊騰奏,憂民孰效忠」、「潦切禾苗朽、山疑戰骨豐」更留下明末清初二臣的生活時事思感之一斑。
以詩文與書法結合,來表達一時的生命情感起伏,是漢字文化的深邃雅美特質,而自孔子以來即云:一不學詩,無以言」,所謂詩禮傳家,書香世家,是古漢族,對人民、家庭教養的基本格調要求,且千年愈盛,因此漢詩文史識不佳者,對書法的品賞,必流於皮相形式資料之經营,而較一種晤對知交的神趣,因此詩功、博識、情理辨證,是研習品賞漢文書藝者,當下的日課。(張建富)
基金會所藏作品〈星期過采山亭雨坐賦四十韻〉,「采山亭」即倦圃一景,據金埴《不下帶編》記載,王鐸曾為「采山亭」題額。「星期」應指葉燮(1627-1703),字星期,號己畦,嘉興人,清初詩論家,晚年定居江蘇吳江之橫山,世稱橫山先生。
曹溶以長篇五言排律,向好友訴說歸返園林的心境,中有園居環境的描述:「近郊津澰灔,幽築境玲瓏」,仕隱之際的選擇:「圭組曾相忤,蓴鱸本自崇」,更有不問塵世得失榮辱的安然:「肥遯安天道,狂歌寄我躬」,流露深沉省顧與自我掩抑的風格。後續二首〈墮驢行〉皆為葉燮騎驢出遊山水卻不慎墮驢而作,嬉笑間蘊含感慨。(曹淑娟教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