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汝見《贈碧松子五十序冊》
〈贈碧松子五十序〉。歲丁丑之十月,竹林同社有從客遊,適各歸來,聚寒盟於天放閑人之葆光齋,爰各陳遊蹤所獲,同聲交修之益,於是雪蘿居士起而言曰:「樂安顧碧松子,非稱昌水同聲者乎?」茲登五十初度,果奚為侑觴之寄,而盡交脩情之不可忘,而忘之非情,語之崇虛肆誣,飾詭而謾頌之。非當語其奚擇而可以致碧松子。時有談山水之樂者曰:「豪華滿眼,轉瞬淒涼,孰如山青水綠,萬古長新。」又有進而談性命之學者曰:「禹稷功業雖云不朽,而顏回簞瓢陋巷,孟稱同道,其決然在此而不在彼者,惡從辨之而孰實當之?」天放閑人曰:「斯二者可以致碧松子矣」吾儕之與碧松子也,幸俱無當世名位之縛,無五陵豪華之染,步袍芒履,何日不在山水之間,枕流漱石,清冷娛心,且樂之而為仁,樂之而為知,知得之而樂,仁得之而壽,惡得不與日月爭新,至於性命天地將莫與窮終始矣。渾身透體,觸著摸著,舉步動念,時與偕行,大行不加窮居,不損禹稷功業,直緒餘矣,殆二者皆不可以語世人,世人拘於俗、囿於見,碌碌終生,等此身於夢幻泡影,惡知有所謂性命者也?膏梁腐胃,酒色伐性,黃金黑人,舉目前好山好水,不過付之一堆黃土,它日埋玉而已,雖搢紳先生之流有稱賢者,慕其名,美其說,亦徒托之別號,鳫之文章求終生享用,隨處不離,予亦不敢概許。余有二詩云:「尋常見俗士,何如對山水,俗士塵垢并,山水神骨清,所以素心人,別有世外親。」文曰:「富貴多肉食,此豐而彼嗇,炎涼侈嬌態,一見損顏色,何如山中僧,相對談淨域。」碧松子平生不見俗士,尤不見富貴人,窮年非游山水則下帷讀書,業精岐黃,無求於世,而世之求於碧松子,則履日滿戶,予兩過昌江相訪,每見其神閑志適,情好相契江山風月主人,彼此若不相下也。然則終身享用,皆大塊之文章,聖賢之精髓,豈必豪華功業,而後稱至樂不朽也,而二者不可以致碧松子乎。竹林社諸君,咸以天放閑人言為當,請書卷端,更各率性情賦詩以附之。碧松子誦此語與詩,亦應首肯云。 崇禎十年丁丑陽月之吉新安社弟陳汝見拜書。 鈐印:坐忘齋、天放閑人、性如、陳汝見印 鑑藏印:允唐秘翫、長樂柯寅珍藏書畫印